加急见刊

关于前行在中国画变革的道路上

张剑  2012-01-12

南海岩的新水墨重彩写实人物画在学术上的争议和市场上的成功已经被画界和藏界很多人关注。有人分析过他的绘画技法,有人研究他市场成功的原因,说法众多莫衷一是。我认为,研究一个画家的艺术定位,必须要回溯他曾经走过的艺术之路,一步步去探寻和分析他的艺术本源,及进而形成的艺术风格。本文分析南海岩的过往之路,不是想发一番纯感性的慨叹,而是试图通过对其艺术之路的逻辑梳理和客观分析,以确定他艺术之路的前行方向和所能到达的目标。 可以肯定南海岩是一个有远大艺术理想的画家,否则他不会在上世纪90年代就敢放弃安逸的教师职位,孤身一人飘在北京,在北京画院潜心学画。南海岩1962年生,1982年德州师专艺术系毕业,当时国内美术教育中受苏联绘画的影响很大,尤对人物画影响更甚,而且南海岩在山东学习,欧美现代美术思想的侵扰自然少了很多,所以苏联现实主义经典绘画在他心目中根深蒂固。直到今天,我们也不难在其系列西藏组画中看到列宾和苏里科夫的影子,如《祈祷》《春天的期盼》等。但南海岩早期确实是沿传统人物画路子走的,这些可以从海外回流的很多线描仕女和高士画中得以验证。这些画都是勾线填色、平涂晕染,是正统的国画水墨技法。直到他去了西藏,被雪域民族博大深沉、沧桑神秘的文化,浑厚质朴、乐观不屈的性格,猛烈而持久地感染了。从此,南海岩欲罢不能,他想用画笔把他心中奔涌激突的情绪表现出来。实践中,南海岩发现用中国画的一根根线条撑不起他想要表达雪域生活的厚重,平涂的颜色也表现不出藏民的坚韧和力度。这时,苏联巡回画派经典画面在他脑海闪现,为何不能用中国画刻画出有强烈性格特征和视觉冲击力的人物形象画呢?对于有很强造型能力的南海岩来说,人物形态和布局都可以解决,只是中国画相对于平面的绘画效果在情绪宣泄上没有西画那么强烈。如何解决这个难题,能不能将西画中一些元素借鉴到国画,南海岩开始了尝试。对于这种必然会招致非议的改良,南海岩心里也没有底。但为了能原汁原味地再现他心中魂牵梦绕的藏族生活,南海岩还是选择了对中国画技法的大胆变革。 在现代中国画和西画阆发生过很多次激烈碰撞,如徐悲鸿通过西方写实造型对中国画的介入,给后人开辟出一条中国画写实主义表现路线;林风眠则借鉴了西方现代派中表现主义的色彩与构成因素,在中国画表现形式方面进行了改革。在上世纪80年代前,学界普遍认为徐悲鸿的改良是有现实意义的,而新世纪以后,学界又认为林风眠在对中国画之精神探索方面做到了中国文化精神的延续与丰富。当代画家李可染、周思聪、田黎明等人也各自对中国画做出了属于自己的变革,如李可染本是学西画出身,受徐悲鸿之邀来北平艺专也是教授色彩学,当他拜在国画大师齐白石和黄宾虹门下,中国画和西画的碰撞已经开始,最终两种碰撞产生了火花。他将西画中的明暗处理方法引入中国画,将西画技法和谐地融化在深厚的传统笔墨和造型意象之中。周思聪也是如此,他原先跟随李可染先生学山水画,后转入蒋兆和先生学人物画,早期曾创作出《人民与总理》这样的现实主义杰作。后来受到日本丸木夫妇《原爆图》的影响,以西方现代派自由创造精神及平面构成、抽象造型的原理,创作了表现型水墨的转折性作品《矿工图》,该组画以分割的画面和重叠的形象渗出重压下支离破碎的灵魂,强化了侵略者欺凌下的中国矿工无尽的伤痛。上世纪80年代后,周思聪的《高原风情画》组画、《荷之系列》等,吸收了西画及素描的体块结构、明暗光线,又大胆地运用了大面积的水墨晕染,把李可染山水画的层层叠加技法,运用到人物画的创作中,开创了一代中国画的新面貌,并当之无愧地成为新时代中国画优秀的人物画大师。还有现任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画院院长的田黎明,以西方表现主义手法并融合印象派的光影,形成了画面空间深远清澈、人物明朗恬淡的新中国水墨画,确立了当代中国画旗帜性艺术家的地位。 综上可以看出,时代是不断进步的,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当代艺术家,就要有突破传统的勇气。如果有人非要将现在的优秀国画创作与传统的国画杰作相比,无疑是上演关公战秦琼的闹剧,因为现今生活状态和语境都已变化,审美标准也不尽相同。所以,比较不尽客观,也不可能有正确的结果。因为时代是向前发展的,传承的只有技术,一个时代杰出的艺术经典一定的不可被复制,也役必要被复制,就像宋的工笔花鸟画,元的文人画一样,只能存在于美术史,这么说,本文并非要全盘否认传承的重要,只是想说明艺术要传承能为我们所用的部分,而不是全部;而且这种学习不仅仅面向传统,而是面向一切艺术领域和生活领域,包括西画、版画、雕塑甚至建筑。其实,今天的优秀国画作品也可能就是以后的经典,就像现在国画界推崇的青藤和八大在当时也被归为异类一样。同样,以后审定的新中国美术史,当代中国画的变革是绕不过去的一篇,也必定是最精彩瑰丽的部分。徐悲鸿、林风眠、李可染、周思聪等人对中国画变革做的贡献肯定会重新定位,同样,田黎明,南海岩等人对中国画变革持续推进的贡献也是不容抹杀的。 至于南海岩的新水墨重彩写实人物画的艺术价值如何,需要以下几方面来判断。前苏联的车尔尼雷夫斯基说过“艺术是生活教科书。”我们就从重视艺术的教育作用和描写的真实性方面开始分析南海岩的作品。海岩的绘画在构思的严密和形象的生动方面非常突出,画面显得真实有力,很容易使观者亲临其境、感同身受。像他“百年中国画大展”代表作品《虔诚》中的老年藏妇,如此逼真,简直触摸可及。她悲苦期盼的神情中又含有一种忠诚信赖和坚忍不拔,这种精神更让观者震撼、感动和思素。这个形象是概括了劳动人民精神美的杰作,代表了千千万万祖祖辈辈生活在青藏高原上藏族妇女的生存状态和内心追求。显然,这幅绘画的艺术价值是不可否认的。南海岩在绘画个性和真挚情感的表现方面也不容置疑,南海岩的画即使放在挂满画的大厅里也容易抓住你的视线。因为如雕塑石刻般突出的人物形象,厚重饱满的色彩,饱含感情的衣容笑貌,都散发出强烈的南海岩风格。而且南海岩创作中的人物,全是根据生活中那些曾感动过他的、具体的模特原型描绘下来的,虽然经过一定的艺术加工,但也保证了人物形象的个性化,避免了公式化和雷同的毛病。可以说,不是南海岩赋予画面中藏族人物以灵魂,而是他们借助南海岩的画笔展示着他们的生命状态。南海岩在艺术形式和技巧方面也值得称道,在这个假画泛滥的时代,南海岩的假画是最不容易仿的,他高超的绘画技艺、独特的绘画技法,都让众多造假者难以复制。当然,人无完人,画也没有无可挑剔的作品,要把一方面做到极致,就必须放下他与之相逆的一切。可能,南海岩绘画在艺术创造力和想象力的缺失也是不可避免的,但有了画家强烈情感严谨创作赋予艺术形象有力量,为了真实地再现藏族人民生存状态,这点缺憾是可理解的,其实中国画绘画形式本身没有太大意义,它的精彩程度必须依据于内容,而不是某一笔墨或一根线所能替代,托尔斯泰说过:“只有人们不再认为艺术的目的是‘美’时,他们才会了解艺术的意义。”艺术自诞生起,就服务于生活,脱离生活的艺术形式就不能长久生存。南海岩绘画就重在浓缩藏族生活的一瞬间,通过画面的真实性、生动性和故事性吸引观者,进而把画面中的情绪传递给观者。这一瞬间蕴含有南海岩10余年不间断的西藏写生积淀,也饱含着南海岩对西藏人民生活深深的关切,在绘画题材选择和生活描绘深度上都有着宝贵的社会价值。 目前国画界有一个不好的认识,仿佛传统精髓就是文人画,仿佛中国画核心就是笔墨,中国哲学就是“天人合一”。宋元文人画的兴起,给后世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成为中国传统十大精深文化的重要构成,但绝不是唯一的中国画符号,否则千年中国画的传承该有多么单调和平淡。多重文明并存。才使这个世界显得丰富多彩千娇百媚。对于传统需要全面了解和学习,不能管中窥豹,不能孤单地、片面地看待传统,更不能以一种传统卫道者的姿态去排斥时代的创新,学习和继承传统只是为了更好地拓进和创新。作为新时代的中国画艺术家,要敢于从观念上、内容上、风格上、流派上、形式上、题材上出新,为了中国画的时代进步,为了使创作中国画的艺术家们始终有一颗自由的心灵,绘画界和理论都应以宽容接纳的态度来迎接创新力量,这也是中国画长久繁荣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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