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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浅论“京味”与老舍的文学创作

蔡虹  2011-08-01

论文关键词:老舍京味文学创作

论文摘 要:老舍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他开启了现代“京味”文学的先河。他的作品也几乎都是写北京的人和事,北京城是老舍写作的生活素材,他塑造了形形色色各阶层的人物形象,无论是老派、新派、正派或底层平民,老舍都用“京味”写活了这些人物。他的作品展现的是北京的风俗民情,写的是北京的人,说的是北京的话,讲的是北京人的故事,呈现出浓厚的“京味”。“京味”作为一种风格,是老舍创作的最主要的特色。

老舍的小说在中国现代小说中有着十分突出的地位,与茅盾、巴金的长篇一起,构成了现代长篇小说艺术的三大高峰。但老舍的贡献不在于长篇小说的结构方面,而在于其独特的文体风格,他作品的幽默风、“北京味儿”以及以北京话为基础的俗白、纯净的语言,在现代作家中独具一格。尤其是他作品中的“京味”,具有很高的民俗价值。可以说老舍是“京味小说”的源头,他开启了现代“京味儿”文学的先河,他的“影子”即他的生活阅历,以及他对生活的理解和对乡土的眷恋,都深深地潜入他的创作中,因而也成就了他“京味”文学创作的风格。

一、老舍用“京味”写活了市民人物形象

老舍生在北京,长在北京,逝世在北京。北京城和北京人是他取之不尽的写作素材。尤其是他笔下的“市民世界”,这是他“京味”的一大特色。在老舍的一生当中,他用他大部分的小说构筑了北京城内广大的“市民世界”,几乎包罗了现代市民的各阶层人物,从王公贵族到下层市民,三教九流、五行八卦各色人等无所不包。他笔下的市民世界真实而又生动地展现了北京文化的人文景观,甚至成为北京文化的一种象征。

老舍笔下的市民世界,包括老派市民、新派市民、正派市民以及城市贫民形象系列。在这四类市民形象中,写得最成功的是老派市民形象。如《二马》中的那个迷信、中庸、马虎、懒散的人物老马,他所信奉的是得过且过的生活信条。这样一个角色,不由地使人想到了鲁迅笔下的阿Q。写于1932年的长篇《猫城记》,是一部寓言体小说,作者构设了一个荒诞的世界,通过写“猫民”们种种保守愚昧和非人性的性格,映射了老中国儿女落后的国民性。在这部小说中,虽然没有具体的人物和环境,但通过阅读,我们依然能读出老舍的“京味”,读出北京人特有的生活习惯和习俗。这类人物还有《牛天赐传》里的牛老四,《四世同堂》里的祁老太爷、祁天佑,《离婚》里的张大哥等。老舍用十足的“京味”写出了这些老派市民身上的劣根性。他们虽然是北京城里的人,但骨子里是农民,他们身上载负着沉重的封建宗法思想包袱,人生态度和生活方式都很旧派,很保守、闭塞。老舍通过对这些人物的描写,不仅揭示了老牌市民身上的惰性,而且也实现了对北京文化乃至整个中国传统文化中消极成分的批判。

老舍对市民文化各个层面、各个角落、各种味儿体验得非常深刻、真切。因此,对于生活中的败类和丑恶现象,老舍毫不吝惜讽刺之笔,予以辛辣地嘲笑和批判。这种态度表现在他的小说中便是对新派市民形象的刻画和描写。在《离婚》、《牛天赐传》和《四世同堂》中,都出现过一味追求“洋式”生活情调而丧失了人格的堕落人物,如兰小山、丁约翰、祁瑞丰、冠招娣等。这类形象中写得最丰满的是《四世同堂》中的反面人物大赤包。她凭着自己的奸诈狠毒,捷足先登,当上了北平妓女检查所的所长。她勾结地痞流氓,干尽伤天害理的勾当。她死心踏地的效忠侵略者,向日本人告密,竟达到了“消息假而心不假”的地步。她拼命“工作”,竟达到了要随身带鸡汤以滋补身体的地步。老舍写此类角色,即使采用的是漫画式的肖像描写,读来也会令人感到“京味”十足,鄙夷不屑和愤恨之情溢于言表。可以看出,老舍和许多同时代的作家不同,他在批判传统守旧的同时,还对这些新潮人物也进行了强烈的嘲讽和批判。

老舍很注重社会的教化功能,于是,在他的笔下还出现了正派或理想市民的形象。无论是《老张的哲学》里的赵四,《赵子曰》里的赵景纯,还是《二马》里的李子荣,他们都是侠客兼实干家,在这些人物身上寄托了老舍自己的理想。

在老舍的小说中,他还塑造了一群城市贫民形象,如《骆驼祥子》中的洋车夫祥子、老车夫老马,中年车夫二强子,妓女小福子,《我这一辈子》中的老巡警,《断魂枪》中的沙子龙,《四世同堂》中的车夫小崔等,他们是北京城内一道独特的“风景”,他们为生计而奔波、而劳累、而死亡。尤其是《骆驼祥子》中的祥子,这是底层市民形象中最典型的代表。祥子从农村来到城市谋生,凭着自己的年轻力壮,凡是靠卖力气吃饭的事,他都做遍了。最终他选择了做车夫这一行,于是,他把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作为在这个城市奋斗的唯一目标。经过三年艰辛的跑腿,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买下了一辆新车,不料才半年又被抢去。他虎口逃生,将在路上捡到的三匹骆驼,卖了三十五元钱,准备积攒着买第二部车,不久又被孙侦探抢走。车厂老板刘四的女儿虎妞喜欢祥子,祥子虽然讨厌她又老又丑,但出于生活的无奈,不得不与她结婚,并用她的私房钱买下第三部车。不久虎妞因难产死去,祥子只得卖掉车子料理丧事。祥子作为一个独立劳动者的愿望,就这样一步步被毁灭了。在这部小说中,老舍以祥子为中心,塑造了北京城内的各色人物,从他们的穿戴、言行、处事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为我们揭示了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北京城的自然与人文景观。并通过描写祥子的不幸遭遇,反映那个动荡不安的社会给底层人民带来的灾难,表达了对下层劳动人民的关注和同情。

老舍笔下的这些人物,形象丰满,栩栩如生,他们的身上有着北京城特有的味道,以致使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老舍自幼奠定了丰富的民间生活的基础,长期积累了深厚的文化素养,因为在他的胸间藏有一部北京市民语言的活词典,词汇量之丰富,运用起来又是那样得心应手,才使他对创作对象有透彻的理解和把握,才使他能用“京味”写活笔下的人物。

二、“京味”是老舍创作的最主要的特色

“京味”作为一种风格,包括作家对北京特有的风韵,特具的人文景观的展示以及展示中所注入的文化趣味。从老舍的创作经历看,最初的《老张的哲学》、《二马》和《赵子曰》就是以北京人的生活或北京人在海外的生活为题材,到后来重新回到北京市民生活题材的《离婚》、《牛天赐传》,尤其是代表作《骆驼祥子》和《四世同堂》,是老舍“京味”小说具有特色和艺术成就的作品。

《四世同堂》是一部被称为用民族的血和作者自己的血写成的一部“痛史”和“愤史”。这部由《惶惑》、《偷生》、《饥荒》三个连续性的长篇构成的百万字巨著,是在八年抗战的风云变幻的大背景下,通过自己的影子和感受,解剖了一个沦陷区的名不见经传的小胡同,透过这个社会细胞,广泛地展现了民族和国家的命运,展现了广大北京市民被奴役的苦难生活以及他们从矛盾、痛苦直到觉醒成长的心灵历程。这部作品是北平人民的亡国之痛和他们灵魂上遭受凌辱的写照。作者在讴歌他们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的同时,把北平人民因长期遭受封建文化思想的毒害而形成的惶惑、偷生、封闭自守、缺乏冒险精神和英雄气概的弱点展示在世人的面前,表现了作者对民族文化的反省,对民族国民性弱点的揭露和批判,以及必须改造这种国民性弱点的痛苦而深沉的思考。祁老人的“知足保和”,封闭自守;马老寡妇的“忍”字哲学;祁瑞宣的“守家尽孝”;常二爷、李四大爷、小崔、孙七等人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空洞自慰……老舍以严酷的现实主义笔法,用文化层次的眼光剖析了小羊圈胡同,这块“千层糕”式的多文化层次的人群。如果说,在惶惑偷生、忍辱负重、终于在伟大的民族解放事业上找到了自己位置的祁瑞宣身上,凝聚着老舍对沦陷区人民艰难处境的深切理解;如果说在大杂院的贫苦劳动者,诸如李四爷扶困济弱的豪侠气概,剃头匠孙七死也要在日本人面前死得体面庄重的行为上,寄托着老舍对古都下层人民不可扑灭的浩然正气的真挚景仰,也体现着老舍揭露“东方顺民”的那种麻木、敷衍、苟安、偷生的性格,去挖掘国民病根的忧愤。《四世同堂》在艺术上保持着老舍作品特有的浓郁的北京色彩,作品中的人物语言几乎是纯粹的北京市民口语,加上对北京各色人物的形象描写,使得这部作品成为老舍北京市民生活系列小说中的一座高峰。 老舍写了一辈子北京,《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等挖掘了北京人的深层心态,传达了北京人的神韵、气味。他对古老中国北京生活的画面记忆犹新,从而以北京为背景写下的作品,展现了北京市民和北京的各地场景的“京味儿”。老舍不断以讽刺的情调和幽默的笔法展开描写了北京市民生活的画面,揭露了旧中国学界的黑暗、政界的腐败和海外侨胞身受的民族歧视的境遇。从此,他一发不可收,辛勤笔耕,用北京话写北京人、北京事,为文学艺术宝库增添了众多不朽的人物形象,如祁老太爷、祥子、赵四、老张等,这些都是性格鲜明的京味十足的社会各个阶层的代表。

老舍的作品追求幽默,他以幽默为主要特征的讽刺能展示出京味小说的典型特征,即主要表现为一种世态或文化的讽刺,而且讽刺中充满规劝和温情,即使对一些反面人物的描写,如《四世同堂》里的菊子等人,即使在讽刺中也包含着怜悯。他的幽默带有北京市民特有的“打蛤蛤”性质,深深地打上了北京市民文化的烙印,形成了更内蕴的“京味”,这使得他的作品喜剧与悲剧、讽刺与批判相结合,获得了一种丰厚的内在艺术力量,读其小说往往不仅使人忍俊不禁,更令人掩卷深思。

老舍的作品到处写到礼仪,礼仪既是北京人的风习,也是北京人的气质。如《骆驼祥子》中虎妞要祥子讨好刘四爷需要送礼;《四世同堂》则直接详尽描写祁老人“自幼长在北京,耳习目染的同旗籍人学习了许多规矩礼路”。这不仅是一种习俗,更表现了一种“文化”、“性格”。《四世同堂》第一章就写到:无论战事如何紧张,祁家人也不能不为祁老人祝寿:“别管天下怎么乱,咱们北平人绝不能忘了礼节”。就连没有文化的车夫小崔也熏染了这种北京“礼节”:他敢于打一个不给车钱的日本兵,可是当女流氓大赤包打了他一记耳光时,却不敢还手,因为他不能违反“好男不与女斗”的“礼”!这种“北京文化”甚至影响到中国的市民知识分子,《四世同堂》里的祁瑞宣就是在衰老的北京文化被新思潮冲击后产生的这样一个矛盾人物,当台儿庄大捷的消息传到北京后,作为中国人,他十分振奋,但他没有高呼狂喊,即使有机会,他也不会高呼狂喊,因为他是北平人,因为北平的庄严肃穆不允许他高呼狂喊。正是这种几乎艺术化的生活孕育出北平市民苟安、谦让、温厚、懒散与懦弱的精神气质与性格特征。这正好表达出老北京的礼仪“京味儿”。

老舍是“京味”小说的代表作家,他的作品以及他成功的背后,留给人们的文化思考也是复杂的、多向性的。他的每一篇作品都洋溢着对祖国的山川土地、祖国人民、文化传统、民俗民习以及作为这一切代表的北京和北京人民的深厚的爱。中国人民从老舍的剧作中看到了祖国半个多世纪的风云变幻,倾听到了中华民族阔步前进的时代声响,感受到了新生活的幸福自豪。外国友人则通过老舍戏剧这一窗口“对一个完全陌生的民族及其历史有了了解”,老舍因而获得了“人民艺术家”的光荣称号。

总之,老舍作品京味十足,老舍将自己体验和感受最深的生活,用心血转换成一篇篇不朽的文章,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以“京味文学”奠定了自己的重要地位,同时也给后人的文学创作留下了深刻的思考和借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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